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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第3页）

我看着这两行字，哭笑不得。

我信任过路辛，爱屋及乌也信任过他的家人。最初他们不同意我和路辛在一起，情理上我理解，背着他们跟路辛纠缠的时候还总是心怀愧疚，但后来事态愈演愈烈，超过了我能承受的阈值。

他妈妈当初带着我的检测报告闯进我爸病房的时候，我就明白，在父辈的雷霆手段之下，我与路辛都太幼稚又太脆弱了，所谓“坚固”的感情，是太阳一旦升起就会融化的冰。

我不愿再和路辛继续说下去了。

在空荡的房间里等待是件寂寞的事，这点我是从赵小川搬走之后才发现的，虽然并不愿意承认。

大川在它的属地——阳台踱步巡视，它是只优雅而独立的小肥猫。猫总是独来独往，不会觉得寂寞。赵小川问过我要不要再养只什么动物，给大川做个伴。我说不要，猫是孤独的猎人，其他生物的加入会让它觉得自己的领地被侵入了，它不会快乐。

但人是社会性动物，人需要另一个人陪伴。

我爸刚进疗养院时，只有轻度的遗忘症状。他认得人，记得大部分事情，说话流畅，只是会偶尔忘记几分钟前自己做的事，或者将十几年前的事当作昨天发生的兴致勃勃讲给别人听，但又很抗拒社交。

我妈陪他在疗养院住了一周，被他赶回家，委屈地跟我说我爸是怎么找不到药瓶冲她发火的。他对社交的排斥甚至严重到即使是自己的妻子，也会下意识回避或通过发怒的形式赶走她。

他唯一接纳的人，是我。

我白天在公司上班。没有我爸坐镇，几个高层里有把不服我写在脸上的，也有跟我爸多年情谊愿意拉我一把的。我磕磕绊绊地处理业务，搞不明白的，就下班后带着去疗养院问我爸，寄希望他今天状态不错，能帮我分析问题。

很多个夜晚，我坐在椅子上削苹果，他坐在床沿看我带来的文件。苹果削好了，他一份文件也恰好看完，扶着眼镜跟我细细地讲。

好在夜晚总是很长，我们从文件的细节聊到员工的派系，我突然想到，于是分享给我爸爸：

“我今天在财务部看到赵小川了，没想到他还在致禾工作，爸爸你还记得吗？我本科毕业那年和他一起实习。”

我爸把苹果吃得很干净，只剩下细长一条的苹果核，被他扔到垃圾桶里。

“小川嘛！”我爸立刻就知道他是谁了，但又想了半晌，才开口评价道：“是个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