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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亲王有心了。"他语带讥讽,指尖抚过棋盘边缘的一道旧痕——那是某年瑾潼顽皮,用他的佩剑划出的痕迹。
凌基不以为意,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殿下喜欢就好。"说着击掌三声,鎏金的护甲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一队侍女捧着鎏金食盒鱼贯而入,很快在八仙桌上摆开一席佳肴。"这些都是魏国风味的菜肴,殿下尝尝可还合口?"
温北君扫过桌上一道道熟悉的菜品——桂花糯米藕切片薄如蝉翼,淋着琥珀色的蜜汁;蟹粉狮子头盛在青花瓷碗里,上面点缀着几粒鲜红的枸杞;碧螺春虾仁翠白相间,茶香氤氲...几乎全是碧水生前最拿手的菜式。他忽然觉得胸口一阵翻涌,喉间泛起腥甜,仿佛又看见碧水站在厨房里,衣袖挽到手肘,回头冲他微笑的模样。
"不必了。"他强压下喉间的腥甜,转身望向窗外,"我有些乏了。"
凌基识趣地告退,临走前留下一句话:"明日辰时,陛下在太极殿等候殿下。"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回廊尽头。
温北君独自站在窗前,望着院中那株绿萼梅。月光如水,洗净了花瓣上的尘埃,露珠凝结在花蕊间,晶莹如泪。他取出袖中破碎的红豆酥,轻轻放在窗台上。油纸展开时发出轻微的声响,里面的点心已经碎得不成形状,却仍散发着淡淡的甜香。
"碧水,我来了。"他对着虚空轻声道,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只是...我们的瑾潼该怎么办?"夜风穿过梅枝,带落几片花瓣,无声地落在窗台上,与那些碎了的红豆酥混在一处。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温北君就醒了。他换上一袭素白长衫——这是碧水最爱的颜色,说他穿着显得格外俊朗。铜镜中的男人两鬓已见霜色,眼角也有了细纹,唯有那双眼依然清亮如星。他取来犀角梳,将发髻梳得一丝不苟,又从怀中取出那方绣着歪歪扭扭梅花的帕子。帕子已经很旧了,边角有些脱线,上面的红梅是用瑾潼第一次学刺绣时歪歪扭扭的针脚绣成的。他仔细地将帕子叠好,收入贴身的暗袋中。
凌基已在院外等候多时。见他出来,目光在那身素白长衫上停留片刻,微微一怔:"殿下这是..."
"走吧。"温北君神色平静,玄色大氅衬得他面容愈发苍白,"莫让齐王久等。"
马车驶向皇宫的路上,凌基几次欲言又止。直到宫门在望,朱红的宫墙映入眼帘时,他才低声道:"殿下可有遗言要转达?"
温北君望向窗外,街市上渐渐热闹起来。几个孩童在街角玩耍,其中一个扎着双髻的小女孩,约莫八九岁年纪,正踮着脚去够树上的冰凌。她眉眼弯弯的样子,竟有几分像瑾潼。
"告诉她..."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仿佛怕惊醒了某个美好的梦境,"爹爹很爱她。"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一滴泪毫无征兆地落下,砸在手背上,烫得惊人。
太极殿内,青铜兽炉中龙涎香袅袅升起。齐国天子凌蕤高坐于九阶玉台之上,一袭玄色龙袍衬得面容愈发年轻俊朗。他不过二十出头,眉宇间却已有了帝王威仪,只是眼底偶尔闪过的一丝犹疑,暴露了他尚未完全成熟的帝王心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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