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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二爷就跟你们讲讲。这张永福也是一个苦出身,他爹张忠实是地主钱百万家的长工,一辈子都给人家干活,最后累得吐血,死在庄稼地里。埋他爹的时候欠了钱家的钱,还不起,他娘就把大姐给抵债了。他大姐叫香妮,当时也就十四五岁,长得漂亮秀气,没多久就被钱百万的大儿子钱大贵给盯上了,几次三番地想糟蹋她。那年夏天,老地主领着一家人进了城,留下钱大贵一个人看家。钱大贵就把香妮给玷污了。香妮受了侮辱,又羞又气,当晚就在房梁上拴根绳子吊死了。钱大贵逼人致死,解放后被政府给镇压了,但张永福一想到姐姐惨死就恨得咬牙切齿。”
“他斗了大贵家的,那也算是报仇雪恨了!”王景瑞说道。年轻人问:“咋斗的呢?”
“咋斗?就是变着花样折磨人呗!”王景瑞不想再说下去。赵红春接着说:“钱大贵逼死他大姐,这可是血海深仇啊!”
“后来呢?”年轻人继续问道。赵红春说:“后来,后来就斗死了嘛!”
“斗,斗死了啊!”年轻人听了很是惊讶。
“小子,你也别大惊小怪的,那时候斗死个人也算不了什么啊!”王景瑞叹道。赵红春接着说:“张永福的斗争精神很快就被公社领导看中了,不久便从民兵连长提拔他当了大队队长,比支书说话还算话嘞!”
“万支书能乐意吗?”
“当然不乐意了。他当了大队长之后,仗着有管书记撑腰,连万支书都不放在眼里了,敢当面顶撞万志和,说他是老‘右倾’,是地主富农的保护伞。在当时那个形势下,万支书也是有苦说不出。再后来,出了些事,张永福也就收敛了一些。”
“原来他是这么个人,那咱队长还像敬神一样敬他干啥?”年轻人笑着问。赵红春听了,叹口气说:“这里面的道道,你们年轻人就不懂了,大队长大权在握,咱队长也害怕,所以……”
“所以就巴结他。”几个年轻人笑道。赵红春说:“唉,这哪能叫巴结啊?当时的形势对恁现成叔极为不利,你们小字辈哪能知道其中的厉害啊?”
现成站在外面,心里暗想道:你们几个乳臭未干小子,懂个屁嘞!要不是老子抓住大队长把柄,哪能这么容易过关呢?
“哎哎,打住打住,咱说这些干啥,还是说说钱家林里那女鬼吧!”刘景东是队长的本家爷爷,跟队长家亲近,听见大家七嘴八舌说现成的家事,害怕隔墙有耳,便想把话题重新转到女鬼身上。王景瑞知道刘景东的用意,连忙接过话头说:“你们景东爷说得对,咱还是接着说鬼吧,俺觉得鬼也有好坏之分,好鬼不害人,只有恶鬼和怨鬼才四处游荡,说不定哪天显个形,让我们活人碰上。身体壮实的人,鬼会躲着走,身子弱的人才会鬼上身嘞!”
“景瑞爷,像你这身子骨,怕是经常鬼上身吧?”一年轻人突然笑着问王景瑞。王景瑞骂道:“去你奶奶的,你就不能盼老子好点!”
满屋的人都哄笑起来。现成在外面听了一会儿,想起过去那些难堪的岁月,有点黯然神伤,心里埋怨赵红春当着晚辈说太多了,还是景东爷懂事,跟自己更亲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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