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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望和纪总管两个人闷声不响地听云飞解释着那些欠账被删减的原因,说得是眉飞色舞的,而他们二人却听得是眉头深锁。
“好了,我不想再听你说这些人有多可怜,我只告诉你,据我所知道,罗家的老头是个赌徒,你替他女儿赎一次身,他就能再卖他女儿第二次,你以为你真的救了她?还有那个贺家,在那条街上是有名的小气公鸡,他能没钱还?不过就是不肯还罢了,他说他没钱吃饭,你也傻傻的相信?”祖望一脸铁青地指着账簿,瞪视着云飞。
“是啊!云飞,这几户人家本来就难缠得很,不过以前看着咱们的面子,也一向都是能按时还钱,你现在倒好,只是听人家说两句场面话就全部一笔勾销,以后说不定连那些个缺心眼的人都会以为展家的人好唬弄,展家的钱很好骗,没事来借点小钱,等还钱时再唉个两声痛,便什么都不必还了,这样长久下来,你叫钱庄的那些人要靠什么吃饭?叫展家这上上下下几十口人靠什么过活?”纪总管愁眉苦脸地哀声叹气着。
“纪叔,你怎么能这么说他们?!那些人真的很可怜,他们怎么可能骗我?所有的情况都是我亲眼看见的,爹,你要是不相信我说的话,你可以找阿超过来问问,当时他也都在场的。”云翔瞪着眼睛,怒目望向纪总管,责问了一句后,又转头向祖望大声地辩驳道。
“你那是什么态度?纪总管是你的长辈,难道你在外面四年,都是这样尊敬长辈的?还有就算他们的情况真是这样,了不起延个几天已经很宽容了,你却叫他们全部都不必还钱,做生意是这么做的吗?咱们展家的钱庄也是要养人的,不是做善堂的。”祖望被云飞的话一堵,随即怒气冲冲地责问道。
“钱!钱!钱!爹,我们家真的有缺这点钱吗?这明明就是在吃人,既然有心要帮忙他们,依我的意思,根本连利息都不该收的,可是你们不但要收他们的利息,又明明看到人家已经还不了钱的时候,还硬逼着人家一定要还钱,这哪里是在做生意?简直就是强盗行为!爹,我劝您一句,展家不能再赚这种肮脏钱了。”云飞一脸痛惜地劝着祖望,希望祖望不要再做这些他认为跟抢夺没有两样的生意。
“你说这是肮脏钱?!我是去偷了还是去抢了?我有逼着那些人来钱庄借钱吗?你可以看不起钱庄经营的生意,但是你不要忘记了,如果没有展家钱庄就没有今天展家拥有的一切,你也活不过这二十多年丰衣足食的日子!”祖望抖着手指向云飞,怒气更甚地说道。
“祖望,你别生气,小心气坏身子。”纪总管看着祖望脸色不对,连忙上前安抚道。
“是!我知道没有钱庄就没有今天的展家,可是我认为我们的钱已经赚得够多了,还有纪叔也是一样,天尧说在溪口盖的那个农场是纪家出的钱,我想不明白、更不想知道你们这些年是去哪里弄来那么大的一笔钱,能够让你们买土地、盖房子,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叫云翔去抢别人的土地、烧掉人家的房子,你们的心怎么会这么硬?怎么会这样狠?叫那些人搬离自己住了几十年的家、把人家姐弟几个人害得如今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我对你们…真的是失望透了。”云飞自以为正义凛然地又看向纪总管。
“够了!你、你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你这个逆子给我滚出去!”祖望从来没这么失望、这么生气过,即使是以前的云翔做错了事,他也不曾这么的感到痛彻心扉。
“爹,你不必生气,我相信云翔也是一心要把展家的家业做出一番成绩的,但是他的做法太可怕、太卑劣,您可知道当我看到溪口那里的情况时,心里有多么的难过?偏偏我今日劝了村长先生许久,他始终都不肯出来指证云翔的不是,我猜想一定是云翔的作为令他们感到恐惧、害怕!又担心他们好不容易能有一份工作,让家里人有一口饭吃,才不愿意做什么事来得罪云翔和天尧,但是我认为,或许您该找一天亲自去看看,这样才能明白云翔做了多少让那些穷苦百姓们寒心的事。”云飞苦口婆心地说完这一番话后,毅然地转身走出房门。
“真是气死我了,怎么出去四年,好不容易盼到他回家来,却变成这个模样?我竟然觉得自己完全不认识他,他还是那个曾经令我感到骄傲的大儿子吗?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祖望等云飞离开后,无力地跌坐椅子上,有些心酸地道。
“祖望,你不要多想了,至少云翔还是很好的,不是吗?我听杂货店的老陈说,月初店里刚进一批新货,大家都挺喜欢的,销路很好,利润又多,还说那是云翔不晓得去哪打听来的,他对展家的产业可是很尽心的,你…唉~有些事不是我该说的,你要是还想保住这份家业,怎么决断未来的事,劝你最好还是多考虑考虑比较恰当。”纪总管无奈地看着剎那间好像老了好几岁的祖望。
“云翔在外面做的事有哪件我是不知道的?你想想啊,光是圣心医院的那笔救助基金,就让洋医生每回看到我都笑得好开心,总跟我说展家是中国人所说的积善之家,说那笔钱救了不少在医院里看病却付不出医药费的人,连天尧这些年来的努力,我也是看在眼里的,可是心里头总想着云飞是嫡长子,这个家的一切理当是属于他的,以前觉得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不但性情温和会念书,说起道理来还头头是道,可是为什么…现在全变了。”祖望的眼神带着一股忧愁,恍惚地飘向不知名的某处,语气十分黯然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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