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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十七日,陈操之与侄儿陈宗之及家眷在京口登岸,晋陵内史刁彝前来迎接,当晚就在晋陵刁氏庄园歇息,次日一早启程入京,宗之婚期已近,不能再耽搁,车队出门不远,却见几个庄客揪着一个少年人往这边来,见到陈操之的车马,那一伙庄客不敢冲撞,揪着那少年立在一边,要等车队过去后再上路——
陈操之骑在马上,见那少年晃动两膀要挣脱,两个反绑他双臂的大汉差点擒他不住,这少年虽被反缚,却无惧色,咬牙切齿,一脸愤恨——
陈操之驻马问:“这少年犯了何事?”
为首的庄客知陈操之是贵官,不敢怠慢,答道:“欠我家主人赌债三万钱,却不偿还——”
少年叫道:“我何时说过不还!”
另一庄客冷笑道:“你一樵渔贩履的穷小子,三万钱还到白头也还不清!”
少年怒道:“刁氏想霸占我的十亩好田,引诱我赌博——”
便有庄客劈头盖脸揍那少年,一边打一边骂:“叫你胡说!叫你胡说!”
陈操之喝道:“住手!”问那少年:“你姓甚名谁?”
那少年额角滴血糊了右眼,却不能伸手去抹,答道:“姓刘名裕,小字寄奴。”
陈操之墨眉一挑,心道:“刘裕刘寄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便对那一伙刁氏庄客道:“将刘寄奴放了。”
庄客却不从命,为首者躬身道:“好教贵客得知,这刘寄奴欠我庄上三万钱,而且此人是个无赖泼货,一放了他就逃得没影了。”
陈操之淡淡道:“三万钱吗,我代他偿。”命黄小统取两斤金给那为首庄客。
那庄客捧着两斤金不知所措,陈操之喝道:“还不放人!”
那几个庄客一惊,被那少年挣脱,少年拜倒在陈操之马下,仰头问:“敢问贵人尊姓大名?”
陈操之道:“莫要多问,回去好生过日子,远离赌博。”径自策马随车队缓缓而去。
黄小统回头看,那少年已经大步往东而去,便对陈操之道:“陈刺史,这等赌徒何必费三万钱赎他!”
陈操之斜了黄小统一眼,黄小统自感多嘴,低头噤声。
陈操之心道:“这个刘裕可是门阀政治的终结者啊,此人得志后,有恩报恩,有怨报怨,手段果决而残忍,刘裕也是以军功晋升高位的,先是在镇压孙恩起义中崭露头角,再是平定桓玄之乱立大功,掌握了北府的领导权,北伐后秦建功,便急着回江东篡位自立——但如今时事已非,不会有孙恩之乱,也就没有桓玄的谋逆,刘裕难有凭军功晋升的机会,我也绝不容他改朝换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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