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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操之惊喜地迎过去,拱手道:“英台兄,你如何会在这里?”
祝英台脸上敷粉,显得喜怒不形于色,语气冷淡道:“我怎么不能在这里?”
陈操之一笑,也不多言,只是问:“英台兄要过江吗?”
祝英台见陈操之方才看到他时那惊喜的神情出于挚诚,心下一软,说道:“我是言而无信的人吗?说了要为你送行的,就是追到钱唐,也定要送你一程。”
陈操之“啊”了一声,看着祝英台,祝英台转过头去不与陈操之对视,鼻间轻轻一“哼”。
陈操之微笑道:“英台兄厚意,操之铭感于心,前日在吴郡南门驿亭,我还在想英台兄应该不是那种以门第骄人的,怎么不来与我送别?心殊怅怅——”
祝英台道:“子重兄离郡,前呼后拥,热闹非凡,堪比造福一方的使君离任,嗯,使君也不如你,未听闻哪个使君离任能收到一大把香囊的!”
陈操之朗声一笑,问:“英台兄也在场吗,我怎么没看到你?”
祝英台不答,指着靠岸的渡船道:“请上船吧。”
陈操之退后半步,向祝英台深深一揖,情真意切道:“与英台兄交往两月余,相互辩难、切磋经义,往往小叩则发大鸣、实归不负虚往,良朋嘉惠,无以言谢,更蒙远来相送,中心感慰,今日一别,更不知相见何期!”说罢,走到岸边石阶台,又回身向祝英台一揖,道声:“拜别英台兄,珍重!”
祝英台不还礼也不说话,站在那一动不动,只是唇边慢慢勾起一丝笑意,见陈操之上了船,来德和冉盛小心翼翼牵着鲁西牛准备把牛车拖上渡船,才走过去说道:“且慢,牛车等下一趟再过江。”朝后面招招手,一个婢女抱着一个长条形布囊走了过来,与祝英台一起上了船。
陈操之讶然道:“英台兄,你要过江?”
祝英台道:“说了要送子重兄一程,如何能在渡口就别去。”指着婢女抱着的大大的长条形布囊问:“子重兄猜看这是什么?”
陈操之看了看,说道:“七弦琴?”
祝英台微笑道:“是也。”便命船家行船,莫要行得太快,他付双倍摆渡钱。
渡船离岸,船上人不觉得船动,但岸远了,船舷外的江水汩汩有声、一刻不息地奔流着——
陈操之道:“与英台兄相交数月,从未听到英台兄操琴,英台兄可谓良贾深藏若虚者也。”
祝英台道:“我每日都弹琴,只是子重兄无缘听到罢了。”又补充了一句:“我也不愿意弹给别人听。”
陈操之便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祝英台跪坐在舱中苇席上,解开布囊系带,取出一具桐木古琴,形如蕉叶,琴身线条优美,涂生漆,架弦的硬木不用钉榫,而以鹿角霜衔接,琴尾浅槽两侧镶以名贵青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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