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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谚有云“艺多不压身”,陈操之现在才深切体会到懂点医术的好处,可以每日去太守府探望陆葳蕤,想起葛师留在初阳台的藏书中有西晋太医令王叔和著的《脉经》十卷,这次回去要取来研读,起码以后切脉可以说得出个所以然来,不像现在只是微妙的接触。
百花阁侍女、仆妇几十个,陈操之与陆葳蕤也不能说什么话,搭脉时四目相投,真可谓是盈盈一尺间,脉脉不得语。
腊月初一,北风凛冽,午后,徐藻与陈操之一道进城去太守府向陆纳辞行,陈操之准备明日起程回钱唐,而徐藻将于后日携子徐邈回京口。
叙谈数语,陆纳便问徐藻:“子鉴兄,我那侄儿陆禽这半年来学业进境如何?”
徐藻严谨正直,对于在徐氏学堂求学的学子的学业从来都是据实说,绝不美言,闻言道:“陆禽前两个月还好,声韵学、洛生咏、《孝经》、《庄子》都来听讲,但后两个月就只有上午会看到他,亦不做笔记。”
陆纳一听,大怒,即命传陆禽来,当面斥责,声色俱厉,若不是徐藻在这里,他就要杖责这个劣侄了。
陆禽被叔父痛骂,又羞又恼,自感在徐藻、陈操之面前丢尽了颜面,怨叔父、恼徐藻、恨陈操之,因为陈操之看到了他被叔父责骂,徐藻虽然也看到了,但徐藻是老师,不算很丢脸,而陈操之比他还小几岁,又是出身卑贱的寒门,这真让陆禽羞愤欲狂,把叔父责怪他的原因也一并算在陈操之头上,若不是陈操之这种拼命想往上爬的寒门学子勤奋过头,如何会显出他陆禽的懒散?
陈操之看到陆禽那眼神,就知道陆纳这一通骂给他树了一个死敌了,褚俭、褚文彬父子千方百计想让陆禽与他结仇却没成功的阴谋,倒让陆纳这一骂促成了,这世间事还真是难以逆料啊!
陆葳蕤风寒之疾已痊愈,这时来到书房,陆纳这才呵斥陆禽回房思过,陆禽如蒙大赦、狼狈不堪地走了。
陆葳蕤早就知道陈操之腊月初要回乡,这时看到陈操之郑重其事来辞行,心里还是觉得很难受,只说得一句:“祝徐博士、陈郎君回乡一路平安。”便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又坐了一会,徐藻与陈操之辞了陆纳回到徐氏草堂,学堂上月底就已停课,出外游学的学子这几日纷纷来向徐博士辞行回乡,这一夜,陈操之、刘尚值、徐邈、丁春秋、顾恺之在桃林小筑把酒长谈,依依不舍。
顾恺之道:“子重、尚值、仙民、春秋,明年我要随父去建康,怕是不能来此看桃花了,今夜之欢,不知何日能续?思之伤感。”
陈操之道:“我们都还年轻,人生何处不相逢,建康都城,少不得都要去的,只恨不能时时向长康请教画技,卫师也要归寿阳,长夜漫漫,我又要独自摸索了。”
顾恺之笑道:“子重独自摸索出来的画技很厉害啊,上回的墨兰图就连张墨都赞你,而且,卫师不是把他多年的作画心得写成了《卫氏六法》传授于你我师兄弟二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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