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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末时分,午时将近,天微微下着冷雨,雨丝斜织,暗云低垂,天色晦暗得如同薄暮,真庆道院的茶花在寒雨里灼灼鲜艳,世人都赞梅花的傲雪的风骨,却不知山茶也有凌霜之姿。
陆葳蕤披着一件黑羔裘,在三清殿廊上静静等候,雪白的脸衬着黑色的羔裘,嘴唇淡淡的红,别有一种明丽颜色。
小婢短锄跺着脚道:“今天冷脚了,这下着雨,陈郎君怕不会来了吧,而且他昨天到了咱们府上——要不,让人去唤他来。”
陆葳蕤道:“不用去唤,再等一会,不来的话我们自去看花,寒雨茶花图是不是很美?”
一个陆府仆役快步进来道:“陈郎君到了。”
不一会,就见陈操之足踏高齿木屐,撑着一把油纸伞,步履从容地来了,长袍下摆有些雨痕,微笑道:“葳蕤娘子来早了。”
陆葳蕤笑道:“不说自己晚到,却说我来早了,是不是强词夺理?”
陈操之就在廊下收了油纸伞,说道:“你看,现在雨停了,我来得岂不是正好?”
小婢短锄“格格”笑道:“陈郎君,老天爷都帮你吗,若是雨还下着,你又怎么说呢?”
陈操之微笑不答,却问陆葳蕤:“葳蕤娘子画的茶花带来了吗,先让我拜赏。”
陆葳蕤脸微微一红,道:“想看我画得有多丑是吧,那好吧,我就献丑。”
短锄从牛车上取出一卷画稿下来,陈操之与陆葳蕤来到三清殿左厢房,隔案跪坐,陈操之展开陆葳蕤的画稿看,却见也是画的那株“瑞雪”,不禁抬眼看着陆葳蕤含笑道:“这还真是臭味相投,不谋而合啊。”
陆葳蕤笑容甜美,说道:“本来是要画那株‘大紫袍’的,可惜最好的两朵花被煞风景的六兄摘去了,我就画‘瑞雪’了,我也知道你会画瑞雪——”
陈操之笑道:“明白了,你是那日看到我绕着瑞雪看了好久对吧?想与我比试——”又低头看陆葳蕤画的瑞雪茶花,叹道:“原来昨日葳蕤娘子不肯取画出来,是为了在使君面前给我留颜面,我那幅拙作单独看看也就罢了,若与娘子这幅放在一起,就相形见绌了。”
陆葳蕤笑道:“怎么会,陈郎君的画作谁也不敢轻视的,我学画三年,也只比你娴熟一点而已,你很快能超过我。”
陈操之一笑,问:“下个月的十九日要交画稿,葳蕤娘子应该会再画一幅吧,有构思否?”
陆葳蕤却道:“我正要请教你呢。”
陈操之道:“寒雨茶花图不错,雨寒花艳,这回应画‘大紫袍’。”
小婢短锄拍手道:“啊,寒雨茶花图,我家小娘子方才也是这么说的,小娘子,你昨日就和陈郎君说好的是不是?”
陆葳蕤应道:“是。”眼睛望着陈操之,娇颜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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