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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水烟气袅袅,余年眉眼澄澈,“其实外公在临走前,曾叮嘱过,他不希望他的心愿成为我的桎梏,人生不长,我应该随心过日子,自由自在,外婆也说过类似的话。”
余年歪歪头,“但,怎么说呢,我从小的所见、所闻、所学告诉我,我必须要这么做。”
他笑道,“大概就和荣叔叔你一样,进了这个坑,就爬不起来了。”
荣岳瞪眼,“还打趣起你荣叔叔来了?”他又转为笑貌,“确实,这些年,我一边鉴定、买卖古董谋生,一边千方百计地想把那些流落在外的文物一样一样地带回来,这个坑啊,我不愿爬起来。”
又喝了一杯热茶,荣岳劝道,“但你还年轻,花花世界等着你去见识,不要太苛待自己了。”
“没有苛待,”余年笑道,“我对衣食住行没什么多余的要求,能敝体保暖,能饱腹,能遮风挡雨,就已经足够了。所以我拿着钱,也没什么花的地方。”
见荣岳还是目露担忧,余年继续道,“其实吧,就像我姐有段时间喜欢买跑车,她就会努力去挣钱、攒钱。我有个大学同学,痴迷手办,连啃半个月的馒头省钱,还每天下课都去兼职发传单赚钱。还有荣叔叔你,有段时间不是为鼻烟壶疯魔吗,也是节约得不得了,烟都不抽了。
所以相比较起来,我也是一样的。只不过我想买的东西,大概也就文化历史价值丰富一点,贵重一点。但说到底,也不过是‘我喜欢’和‘我愿意’罢了。”
荣岳看着面前清清朗朗的年轻人,忽然就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余年时的情景。
那时候,思宁公馆还叫余公馆,他忐忑地抱着书登门拜访修宁先生。进到院子里,到处花木扶疏,枝叶繁茂,仿佛完全将俗世的喧嚣隔绝于外。
一个小男孩正趴在草地上看蚂蚁,见来了外人,落落大方地站起来,礼貌道,“请问您找谁?”
在说明自己的来意后,余年将他带到了书房,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修宁先生,对方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穿着普通的白色布衫,正拿着放大镜研究古卷。手边一壶清茶,一副笔墨,纸面上墨迹还没干。
而一转眼,那个还没到他腰的小男孩,也已经长大了。
“是是是,你说的有道理,无论什么,也越不过‘我喜欢’和‘我愿意’而已。”荣岳不念叨了,转而问道,“那现在看看东西?”
“好,稍等。”
余年起身,把已经整理好的东西拿出来,放在桌面上,细致地介绍道,“我们家里的人都有用古物的习惯,也很爱惜,大概就是,东西一代一代地传下来,自然而然地就成了古董。
我翻看我太外公的手札,上面有记录,这两方砚台都是四百多年前的旧东西,断断续续一直在使用,材料是旧端石,色泽蓝紫略泛青,石质很纯净。”
荣岳点头,“端砚近十年来,价值是越来越高,越来越多的藏家开始把视线投在了这些古代文人的东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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