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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言没再有所动作,反而问:“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只要不伤秦翎的性命,我帮你。”
二神摇了摇头。
“真正的秦守业在哪里?你是不是想要杀他,替大神报仇?”钟言又问。
二神还是摇了摇头。
“你的仙家是什么?现下又在何处?”钟言再问。
二神的眼睛半睁半合,看着像陷入了一场不沉的昏迷。钟言又听见了婴儿的啼哭:“你是想让我饶过你们?”
一直没有反应的二神点了点头,眼睛缓慢地睁开了。
“秦翎的娘就因为生育辛苦所以恨上了他?”钟言像是心底有很多疑问,字字计较,“她为何不去怨恨让她生育之人,反而恨上了孩子?她确实无辜,可秦翎又哪点做错?”
二神的面孔像陷入黑暗当中,让人看不真切,钟言往前一步,刚好踩到了一块完整的脸皮,依稀能看出鼻子和眼窝的凹陷。
忽然间,许许多多的感受冲进了钟言的脑海,他好似和二神有了一种链接,属于非人的言语,只有他们能够明白彼此。钟言的眼睛挣得大大的,他仿佛看到了十四五岁的大夫人,那样清秀明朗,又苦苦地深陷于高墙内院。她还在放风筝的年龄,可身边的嬷嬷们只会教她如何取悦夫君,她还在想着叠一只小小的莲花灯,可周围的人只盯着她的肚子看。
草长莺飞,时光变成粉末落在她的周围,无人在乎她的心事。
肚子一点点大起来,但她并不是秦宅里唯一一个大了肚子的女人。后来她们先后产子,秦翎的降生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少欢乐,反而,再一次让她陷入了痛苦。
她不知道如何照顾一个孩儿,也不懂为何照顾孩儿这样辛苦,她陷入了生不如死的轮回当中,无人听说她的心事。她不得不将所有怨恨投向这个带来苦难的孩子,尽管他长大会说会笑,会叫她“娘亲”,她仍旧无法忘却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
他就像是一个吸取她生命的寄生怪胎,拖累着她的后半生。
钟言在这份感受里看到了小时候的秦翎,简直就是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娃娃,又透着聪慧机灵。他跌跌撞撞地跑向娘亲,手里举着一朵在树下捡起来的花朵,想要快点拿给娘亲来看。可是钟言感受到的却是大夫人心里的纠结。
她爱不起来这个孩子。可是当她看到秦翎爬树摔下时,又奋不顾身地跑去救她,以至于伤了自身。
不能说爱或不爱,但爱恨交织。
钟言从幻境中醒来,二神已经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个小小的婴孩。这就是畸皮蛹,它已经完全脱掉了身上的皮,变成了刚刚出生的模样。它和刚出生的秦翎一模一样,身上覆满了母亲的血,肚子上挂着长长的脐带。随着蜕皮的完成,它彻底忘记了怎样说话,只剩下咿咿呀呀呓语般的哭泣。
而这哭泣声中,饱含了一个婴孩对母亲的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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