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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墨这才敢放松,只是这得多疼啊……但他没有功夫去心疼,肉纸人要是进来了,屋里谁都别想活。
地面上的水也在这时候完全干透了,原先只有一条门缝,这会儿门缝变成了半开。奇怪的是,门外并没有人。
“难不成是走了?”元墨忽然回过味来,“必定是了!一定是少奶奶收回了少爷的那一魄,肉纸人都被打退了!”
忽然从房檐上倒挂下一个人来,脸直接倒在了元墨的面前一直笑。“元墨,我进来了。”
可能是因为已经进来就无须隐藏,眼下的肉纸人虽然衣裳还是那身,可面目已然全非。它恢复了纸人面相,两道黑细的弯眉弓得夸张且吓人,眼白当中一个正圆形的黑点。两坨正红色的腮红打得略高,下半脸的留白很多。
嘴唇和真实的活人差别最大,活人有嘴唇,它只有几笔线条,勾勒出没有厚度的薄唇。
元墨往后一退差点撞翻了喜台,好在香炉没有掉下去。那纸人翻了个身,两只脚轻飘飘地踩在了地上,翘着鞋尖的双脚外八,歪歪扭扭地朝他们走过来:“纸人烧香,螺子过江,腹热穿肠,满目烂疮。一更人二更火,三更鬼四更贼,五更鸡鸣乌泱泱……”
元墨护着小翠,但两个孩子都紧紧地闭上了眼。
刺啦,一声过后,纸人不动了。
它低下头,肚子上穿出一只手来,从后面直掏肚腔,顶破了它的纸人身。
“谁?”它正要转头去看,紧接着又是一阵撕纸声。精心扎出来的纸身被撕成了两半,从腹部到脖子再到脑门,一道裂缝贯穿了它的身体,被撕开之后朝着左右方迅速飞去,最后倒在地上再也不动了。元墨听到这异样的动静才微微眯起了眼睛,看清面前这人是谁之后迅速睁开:“少奶奶!”
钟言一回来就看到水干了:“怎么回事?”
“它忽然闯进来……”元墨刚想把今晚的事从头到尾说一遍,但马上停住了,急急地拉过小翠到面前来,“您大恩大德无以回报,您快救救她吧!”
“你又怎么了?”钟言已经疲惫不堪,因着翠儿比他矮很多,看不出她有什么不对劲。小翠的两只手扶着双耳,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我让泥螺给吃了,求您救我。”
“吃了?”钟言马上将人拉到烛火下,这一拉不要紧,她的手已经凉了,薄皮之下发硬。到了光亮处,小翠慌忙抬头,脑袋差点又倒折向后方,好在让钟言一把给兜住了。
“确实是,它们在你体内,已经逼不出来了。”钟言大刀阔斧地看了几眼,语气异常严肃,“我现在问你,若给你换个身子,你要不要?只是往后你便不是人了。”
“我要!”小翠当机立断。
“有你这句话就好办。”钟言立刻命令元墨,“殃神已经暂时被我逼退,外头的泥螺都死了,你去外头挖些泥土,再打一盆清水,快!”
元墨马不停蹄地去办,到了院外一瞧,土地上死了一层,火英姑都吃不过来了。他从院外打来水,特意在外院挖了一木桶泥,再回屋时小翠的尸首已经分家,快被吃得差不多了。
钟言洗净了手,将泥拧出形状来,捏了个泥身子,最后在泥身的中心塞了一卷符纸。泥人做好后他对着香炉几拜,却没有烧香,而是将手里剩下的泥全部烧干,取一层泥灰涂抹于泥身之上,再将弄好的泥人放进了清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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