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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好,总归外头有人照应她,我不费心了,也算夫妻一场。”秦翎的眉目松弛下来,“你睡吧,我躺一躺就好,你不必为我熬着。”
“您不生气吗?”元墨搞不明白,这人的身体就是一把带着毒阳的枯柴,就差一把火,便能燃尽。
“你还小,不懂成亲里头的事……她嫁我是可怜了,我不怪她。往后你若娶妻生子,一定不能辜负。”秦翎说完便不再开口,好似用光了今日的体力,再没有伸手触碰那颗消梨。
他明明都快死了,可为什么还苦苦撑着?元墨还不甘心,刚刚自己是一不小心碰到了百年续命绳,这会儿避开就是。只是他心里有很大的震动,秦翎他何德何能啊,竟然能配得上这种东西。
那绳子已经不是续命的盼望那样简单了,而是货真价实的开光法器,别说是秦家,就是比秦家再大的家族或皇亲国戚,也未必能求得这个。就算求来了,也必定是当作传家宝,日日夜夜在观音菩萨前头上贡,绝不会拿出来轻易使用。
而眼下,它被当作寻常物件一样使用,宛如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一根红绳,拴在这病秧子的床上。这究竟是多好的命数,临了临了,还能沾上这个光,不亚于有人给他镀金身了!
“元墨?”听着旁边没声了,秦翎忍不住问,“你就在软塌上睡吧。”
长夜难熬,秦翎也不知道自己苦苦熬着干什么,但是这口气偏偏咽不下去,总有股盼望在里头。元墨还盯着那根续命绳,这回特意绕开了:“我先不睡,我给您擦擦嘴角的血吧。”
谁料他的双腿刚刚碰上床沿,整个身体就像支撑不住似的往后倒仰,干脆摔在了地上。这声音大得吓人,吓得秦翎一下子坐起来,恨不得赶紧看见:“摔着哪儿了?快起来!”
地上的人没说话,爬起来一溜烟儿地跑了,双腿被褥子下头的那张符纸伤得不轻,再不走恐怕都走不了。
“元墨?元墨?”秦翎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回应,急着叫小翠,“翠儿!翠儿!”
“来啦!”小翠不睡偏室,在小耳房睡,踩着鞋披着衣服过来,一进屋就傻眼,“元墨呢?”
“他刚才叫喊一声就跑了……咳,怕是不小心摔在地上。”秦翎边咳嗽边说。
小翠着急坏了,但元墨和少爷哪个重要她还是有数,赶紧点灯,又拿茶水又关窗子。“您别操心他,就是乱转他也转不出去,明日肯定回来。您睡您的吧,我等着。”
秦翎用茶水漱了漱口,现在能做的就是别添乱,只好躺下:“那今夜就辛苦你了,过几日我再要几个人,别总是累你和元墨。”
小翠一愣,赶忙别过身,偷偷擦着眼泪。
秦翎听不着她说话,又苦笑了。“没有过几日了,这就是最后几日,你放心,你和元墨的出路我心里有数。”
“才不是,少爷长命百岁。”小翠擦擦眼角,将大婚用的红囍床帐放了下来。秦翎已经不再伤感,只是睁着眼睛,轻轻地摸着床帐。
原以为五更天时元墨能回来,谁知一整夜竟然就这样过去了,眼瞧着天要亮,小翠推开窗棂通通风,忽然听到外头一阵鸡鸣。
又是那只大公鸡,奇怪,前两日一个劲儿往屋里飞,今日倒是老实了。她再转过身,想去看看少爷睡得如何,看到床上的红绳时不由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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