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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屋子里的一应陈列瞧着没有变过,但是他往日习字的那块青砖调了个头,床上的被子折角,也与他早晨走的时候稍有不同。
这整间屋子,被人细细搜过一遍。
到了厨房,季明德揭开米饭,见里面还竖着两根绿油油的生葱。笑问道:“你这是打算在米饭里面种葱出来?”
宝如抓了把锅子,手叫锅子烫了,连连的搓着耳朵:“大约是我火生的太大,饭糊了锅。这插葱的主意,还是野狐教我的。他说只要插根葱,饭就没有糊腥味儿了。”
季明德看她一只脚在案板下面踢腾着,显然下面是只烧糊了的锅,里面还装着碎碗片儿。她这一顿饭能没有剁了自己的手,他得千恩万谢灶爷灶母的开恩。
宝如立志,从此只要自己活着一天,就学秦州妇人那样,给季明德做一个勤快持家的小媳妇儿,伺候他的衣食起居。如今有模有样,学的全是杨氏的作派。
她笑嘻嘻将他肘在位置上,饭勺儿在手中晃着:“你稳稳的坐着,让我伺候你吃顿饭,如何?”
季明德尝了口肉,暗猜她大约倒了半罐盐进去,吐了丢在灶糠之中:“听说长安的胡市顶热闹,非到夜里不开,咱们一起去逛逛吧。”
宝如叫他拉着便走,一边解着围裙,一边瞧着自己那一桌看起来颇有胃口的菜,道:“我都饿极了,饭还没吃,想要逛街,也得吃了饭再去不是?”
季明德出门,指着野狐和稻生道:“你家大嫂做了饭菜,去把它吃了,再把锅碗收拾干净。”
野狐和稻生方才在外看的眼花缭乱,以为宝如果真做出一顿盛餐来,连忙躬腰点头:“谢谢大嫂!”
胡市果真是个夜里才开的,而且因为这几日是花朝节,市面上热闹非凡。杂耍的,卖艺的,摆小吃摊儿的,剔头磨剪刀的,卖匕首菜刀的应有尽有。
宝如看了个眼花缭乱,暗中思忖,若是花朝节罢,和张氏两个到这一处来做个卖买,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只要有五两银子的进账,一个月就会有一百五十两。够她赁院子,卖菜做饭养活两个人,直到季明德考中进士做官,有俸禄的那一天。
转念一想她又是苦笑。自己能活多久还不一定了,只要能陪他到入金殿的那一天,亲自送他上考场,她这一生便满足了,便下地狱,也了无遗憾了。
俩人在一家热气腾腾的面摊子上要了两碗面,就着一盘凉卤吃着,对面是个胡姬跳胡旋舞的高台,外面挤了里三重外三重的人,正在看那胡姬跳舞。
胡姬这种胡旋舞,有手鼓相伴,鼓声愈疾,她便跳的愈疾。大约是风时的缘故,她们身上的衣着也极为暴露,一对挺丢丢的鼓胸,随着那鼓点而波涛汹涌。
宝如见季明德一动不动盯着那胡姬,暗猜他怕也是瞧人家那对物什够鼓,有胡兰茵的风范,当下也不说话,饿极了,正在刨自己那碗面。
胡姬一场舞毕,亲自拿着箩跳下舞台,沿街问观者们讨赏钱。平常人们看罢,大多也就给几文钱,人群中一个着素面锦衣的少年,手中却是玩着两只十两重的大银锭,胡姬见了自然开眼,腥红的唇儿笑的弯弯,也不必箩,伸手便要去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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