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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息治疗科,仰头望着头顶的标识牌,我踏步往走廊深处走去。
走廊的尽头那间,就是严善华的病房了。
屋里有两张床,但另一张覆着塑料膜,暂时并没有人睡。或许再过两天,严善华的床也会空出来,就像这张一样……
收回视线,我将手里的花随意地摆放在严善华床边的柜子上。原本正在昏睡的女人听到动静惊醒过来,在发现来人是我后,双眼大睁着,露出了又惊又喜的表情。
她比上次见到时气色更差了。浑身瘦得仿佛只剩一把骨头,脸颊凹陷下去,颧骨高耸着,显得一双眼大得恐怖。
“小念……”她艰难地坐起身,双手摸索着向我伸过来,“我是在做梦吗?”
我看了眼她枯瘦的手掌,在背对着房门的陪护椅上坐下,没有理会她的意思。
“那么贵的药,吃了也没效果吗?”
严善华的双眼一点点黯淡下来,收回手,讪讪笑道:“药是好药,是我自己没有吃了。多活两年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还不如早点死了干净。”
我一怔:“你自己停药了?”
病房有些热,我脱下了手上戴着的手套。指关节紫红色的牙印触目惊心,我睨了眼,将皮手套盖在上头,略微做了点遮掩。
“我多活一天,就要多拖累晨风一天。”严善华盯着身前雪白的被子,犹如一具形容枯槁的木乃伊,“我知道给我看病的钱是他问你借的,他不说,我也知道的。他不想我死,想尽办法给我续命,到处带我看病,我是真的心疼他。我其实早就不想活了,但怕他伤心,就答应他会好好治疗。他不知道,这是我的报应,我活该啊。”
真是讽刺,纪晨风那么想让她活着,她却只想死。
“你确实活该。”我说。
严善华身体一颤,头垂得更低了。
“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晨风,对不起桑夫人和桑先生……”她捂住自己的脸,痛苦地哭泣起来,“当年你爸爸重伤躺在医院,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醒过来。我受了惊,早产生下你,你刚出生时又小又虚弱,我整日整日哭,不明白这种事怎么会被我们家撞上。”
“你投在我们家真的太可怜了啊,我们什么都不能给你。当时脑子就跟坏了一样,一直想这些事。看到桑家那么有钱,就起了不该起的念头。”她忽然激动起来,一巴掌一巴掌地往自己脸上抽,“我害了你和晨风,我害了你和晨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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