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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喝完水,觉得恢复了些体力,打算起床去写案情条陈。豫王伸手阻止:“你身上有伤,还是躺着吧,本王来写,末尾你也落个款。”
豫王把桌面油灯拨亮,研磨提笔,一挥而就,吹了吹未干的墨迹,拿过来给他看。
苏晏见纸上行书铁画银钩,用笔顿挫雄逸,放而不野,极有气度,端的是一手好字,心底又是一阵憾惜:实在不行,你去当个书法家呀,怎么也比花花太岁强吧!
虽说铭代自成祖皇帝之后,格外忌惮宗室,藩王的确是比其他朝代委屈,分封而不锡土,列爵而不临民,食禄而不治事,一辈子锦衣玉食地被圈养着,基本只能吃吃喝喝造小人儿。
但还是可以有其他的人生追求嘛,譬如埋头做学问,当个药学家、音乐家……
他隐约记得有位藩王,写了本被称为“中世纪最卓越的本草书”的植物专著,对后世医学影响极大,李时珍就是踩在了这位巨人的肩膀上。还有一位藩王,因为在音乐、天文、数学等方面成就惊人,被后世欧美科学界誉为“对世界有杰出贡献的中国科学家”。
你怎么就不能学学这些不知道是祖辈还是后辈的亲戚呢?虽然有生之年未必过得舒畅,但至少流芳百世呀!
苏晏对豫王有些恨铁不成钢,提笔落完款,忍不住问:“除了沾花惹草,王爷就没点别的什么兴趣爱好?”
豫王饶有兴味地瞧他:“清河这是想多了解本王一些?”
“……就当是吧。王爷可有其他的擅长和喜好?”
豫王踱到窗边,望向夜空。月朗星稀,北斗不甚分明,只玉衡微闪,其余几颗星子都黯然无光。西北方来的风吹过耳畔,依稀带着金戈交鸣的余音,铿锵得令人怅然,仿佛热火焚烧后残留下的一抔灰烬。
“没有。”他的声音平静无比。
苏晏宽慰他:“没关系,兴趣爱好可以培养。你看你字儿写得这么好,和皇上的画儿有得一拼,不妨在这方面拓展拓展。”
豫王转头,似笑非笑地看他,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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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房内用过早膳后,苏晏随豫王离开小南院,前往龙德殿觐见皇帝,呈上条陈,又将案件内情一一道来。
出于一点说不清的心理,牵扯到豫王的部分,苏晏并没有着墨太多,而是一语带过。
饶是如此,景隆帝依然面沉如水,对豫王撂下重话:“自今日起,再让朕听到一句你狎昵官员的风闻,你就去跪太庙,三日三夜不得起身,不得进水米。母后这些年一心礼佛信道,对你疏于管教,朕来管教你。若管不动,还有先帝留下的金锏,还有凤阳高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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