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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贺霖见屋内浴桶还未收拾,一地的水渍和花瓣,不悦道:“这些下人是干什么吃的,也不及时给你清理,万一又踩到水。回头我就吩咐东苑的管事太监,好好治一治这班偷懒耍滑的东西。”
苏晏安抚他:“是我没使唤他们来收拾,想着夜深麻烦,不如等天亮再说。我知道那里有水,会小心的。”
朱贺霖用桌上的提染紫砂大壶,倒了杯冷茶,走到床边递给苏晏。
苏晏正好口渴,连喝了两杯后,摆手表示够了。
朱贺霖便对着壶嘴,把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抹抹嘴角,走到床边脱去皂靴,熟门熟路地盘腿坐上床。
头顶房梁“咯吱”一声微响,在安静的房间里听得分明。朱贺霖皱眉:“什么声音?”
苏晏心道:作死的声音。嘴里说:“大约是老鼠蹿房梁,无妨,回头我拿竹竿敲一敲,把那嘴尖皮厚的讨厌鬼赶走。殿下夤夜来访,所为何事?”
朱贺霖摘下内官纱帽,擦了擦额际细汗,随手丢在地板上,“我想着白日的案子,睡不着,便想来找你说话。你说父皇究竟是何意,明明你已洗清嫌疑,还叫你和这些个不在场的人住在一起,也不怕凶手真混在里面,又要对你不利。”
苏晏想起皇帝临走前,在他胳膊上捏的那一下,说道:“我猜,皇爷是想让我查这个案子。”
“查案?”
苏晏点头:“这不在当场的几个人都有嫌疑,需要排查。但一个个审问,失了官员面子,又容易砌词狡辩。不若安插个桩子进去,悄悄打探。”
朱贺霖觉得有道理,转念再一想,仍是不高兴,抱怨道:“他用你当桩子,却不顾及你安危!好歹也要派些侍卫暗中保护才是,真真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苏晏赶忙捂他嘴:“为人臣子,怎可对君父有怨言!叫第三人听见,走漏风声,怕不惹得皇爷发怒责罚?”
朱贺霖不服气地掰他手,“我从小胡说八道惯了,父皇才不会因为一句话就和我翻脸呢!再说,暗室之内,唯有你我,哪来的第三人?”
苏晏叹口气,眼光斜飞上去看房梁——坐在床上自然是看不见,只能祈祷沈柒知进退识大体,别妄想拿着这话柄,去捋太子的虎须。须知小老虎也是虎,一样能喝血吃肉。
“忠言逆耳,殿下听不进就算了。”苏晏抽回手,冷淡道。
朱贺霖最怕他突然冷脸,连声应:“我听,我听!谨言慎行,我知道,太傅们教过。”
苏晏这才笑了笑,“小爷英明,知道我是一片好意。你我之间私语,我自然不会泄露分毫,但此处并不隐秘,恐隔墙有耳,不得不防。”
朱贺霖被他一敲又一托,什么火气都没了,拉住他的手:“好好好,清河说什么都对。那你说说,小爷我今日替你做伪证,算不算欺天地,昧道义?是不是储君该有的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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