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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绸抽噎两下,仰头瞧他,须臾落寞垂眼,“不为什么,你吃过饭没有?”
“没吃,原是要赶回家陪你用饭的,饭摆在那里,你怎的也不吃?”奚桓单膝落在她面前,捉着补服袖口把她两腮的眼泪揩一揩,“我听见丫头说你想吃螃蟹鲜,因没有,伤心起来?哪里值当?你想吃,家里没有,咱们就出去吃,好不好?”
绿阴满窗,光斑摇曳在花绸背后的芙蓉镜上,她悔及此事,益发伤心,“你说说我,怎么不讲道理起来?丫头们是为我好,我却拿她们撒性子,我自己想来也十分后悔。可那时节不知是怎的,就是满肚子的火,想收也收不住。想她们也是父母生养,却平白要受我的气,父母兄弟晓得,岂不心疼?”
奚桓抓着她的手细细安慰,“这是有孕的缘故,你也不是有意的,丫头们能体谅,回头多赏她们几个钱,不枉费她们辛苦一场。快别哭了,收拾收拾,我带你出去。”
“去哪里呀?”
“去吃螃蟹鲜啊,雨前街上那家馆子甚好,我想着,咱们往大明寺去访古,中途有亭,景致极佳,咱们到馆子里带了饭食去,带上炭炉,吃饭观景,岂不有趣?”
花绸成日在家,正有些憋闷,满心高兴,却有顾忌,“可大明寺香火鼎盛,途上来往生人众多,我妇人家,怎好与你玩乐?”
“怕什么?”奚桓起身,去拿了包袱皮过来,在她眼前打开,是件男人穿的圆领袍,靛青的多宝纹花缎,“你瞧,我专门管衙门里的周县丞借的,他身量高不了你多少,你穿上这个,扎了我的巾子,不梳妆,远瞧着,谁还认得出你是个妇人?只当你是哪家的小公子呢。”
说罢,花绸重生兴致,满案饭菜使丫头端下去吃,与奚桓在屋里解卸妆环换衣裳,把眉毛描得平直粗狂些,束了个髻,扎了网巾,镜里一窥,还真似个十五六岁的粉面郎君。
奚桓穿着鹅黄软缎道袍,扎着黑幅巾,把胳膊搭在她肩上,对着镜子咧嘴直乐,“还真像是我的兄弟,我素来不好南风,今朝见你,惊为天人,小兄弟,叫我亲香亲香……”
说话掐着花绸的下巴就要亲,花绸仰着腰嘻嘻笑躲他,“正经些!”
二人吩咐了马车,带了一应茶器炭炉,使小厮往雨前街买了饭,驱车往大明寺。途中青衫红袖,游人不绝。风暖日丽,越阡度陌,蜂蝶乱舞。在半山隐约得遇一座八角凉亭,四面林木扶疏。奚桓使人在亭中铺设草席,取出酒饭,架炉设案,席地大嚼。
花绸想那螃蟹鲜想得夜里直流口水,眼前见了,又有些犹豫,“大夫讲不叫我吃虾蟹,可我好想吃。”
“吃!”奚桓将那碟子换到她面前,满不在意,“大夫讲不能多吃,又没说一点不让吃。你自有孕以来,从未吃过,今日吃一些,不妨事。”
亭内??风,清凉惬意,花绸瞧远路上来往繁脞,隐隐嗅见香火气,胃口大开,用春饼卷了银鱼炒豆芽菜,又卷一张螃蟹鲜,大啖大嚼。
连吃了三张春饼,奚桓不许吃了,“我也不吃了,歇会再吃行吗?”花绸悻悻丢下箸儿,他便挪坐到她身边,“你那日吃多了克化不动,夜里闹肚子疼,多遭罪呀。”
“谁吃多了?”花绸不服气,吊着眼角嗔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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