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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九皋的阴沉木杖突然断成两截。杖心空腔里滚出颗墨绿色的珠子,珠内封印着半页《水经注》残篇——正是记载都江堰原始分水比例的那段。老人将珠子抛向漩涡,墨绿光华大盛,无字碑上的铭文开始扭曲,"逆流"二字渐渐淡去。
薛冰蟾的璇玑匣咔咔变形,展开成三尺长的量水尺。她将尺身插入漩涡,尺面刻痕显示内江水量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许慎柔的银簪突然自行飞起,在宝瓶口两侧的崖壁上刻下《太医局方》的药诀——那些字迹渗入岩石,竟引来了成群的水鸟,鸟喙啄食着水中的活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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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砚秋的银印突然沉入江底。印文血光在漩涡中心炸开,照出江床上纵横交错的铁链——每条链子都拴着具身披朱衣的骸骨,而铁链的另一端,竟连接着成都府三百六十间书院的基石。
"原来如此。"孟九皋拾起半截断杖,在沙地上画出都江堰的原始分水图,"韩似道用童骨人堰改了'三七分水'的古制,使文运随外江水流入秦州——那里有他经营的茶马私道!"
宝瓶口突然传来婴儿啼哭般的怪响。陈砚秋循声望去,只见漩涡中心浮起个青铜匣子,匣面铸着"同文枢机"四字。薛冰蟾的白虹剑刚要触及,匣盖突然弹开,里面射出三百六十根银针——每根针尖都挑着个米粒大的骷髅,在空中拼成"民可使由之"的字样。
许慎柔的《太医局方》突然自燃。火光照耀下,那些银针的阴影投射在崖壁上,竟组成了一幅完整的川蜀水系图——图中每个河道节点都标着落第举子的姓名,而成都府的位置,钉着七枚染血的银茶针。
"是'水脉钉魂术'。"孟九皋的断杖在地上划出《禹贡》山川图,"他们将落第者的怨气钉入水脉,就像当年大禹镇水怪无支祁……"
陈砚秋的银印突然从江底飞回。印钮上的螭虎双目泣血,印底沾着块青黑色的泥垢——细看竟是无数《论语》活字被水浸透后的残渣。他刚要擦拭,宝瓶口突然掀起滔天巨浪,浪头里裹着个丈余长的黑影——那是都江堰岁修时埋入江底的"镇水石犀",此刻犀角上却缠满了写着《同文种密要》的丝绢。
石犀的左眼突然爆裂,眼窝里滚出颗赤红丹丸——与贡院鹤炉中的"笑丹"一模一样。许慎柔的银簪刚要触及,丹丸突然自行融化,在石犀背上汇成个血色的"韩"字。江水霎时倒流,内江再次见底,裸露的河床上露出三百六十个土坑——每个坑里都埋着具身披朱衣的骸骨,骸骨手中紧握落第试卷。
"破局需用'水则'。"薛冰蟾的璇玑匣突然解体,零件在空中拼成李冰当年发明的"石人水尺"。陈砚秋将银印按在水尺顶端,印文血光顺着刻度流下,所过之处,朱衣骸骨手中的试卷纷纷自燃。
火光中,都江堰的水位开始缓缓恢复。当"三七分水"的比例终于重现时,宝瓶口突然浮起块汉白玉碑——碑文正是《孟子》"民为贵"全篇,而碑阴刻着七具童尸的掌印,每个掌纹都构成"同文"二字的笔画。
陈砚秋的银印最后一次压上玉碑。印文血光透石而过,碑底的岷江沙突然流动起来,渐渐组成一行小字:
**"童骨为引,朱衣为凭。同文种水,终有尽时。"**
月光忽然大暗。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片乌云正遮住玉碑——那乌云形状竟酷似韩似道朱衣官袍的剪影,而云中闪烁的,是三百六十颗银茶针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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