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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怎么在森林里辨别方向吗?”老郑忽然开口,像是看出了林夏的心思,“看树皮。南面的树皮更光滑,北面的更粗糙。还有苔藓,总是长在背光的那边。”他指着不远处一棵冷杉,树干北侧果然覆盖着厚厚的绿苔,像披了件绒衣。
陈默接话道:“还有溪水。一般来说,溪流会往低处流,最终汇入大河。我们明天就沿着溪谷往下走,总能找到有人烟的地方。”他从背包里拿出防水地图,借着火光用红笔在空白区域画了条虚线,“现在我们大概在这里,根据太阳的位置,溪谷下游应该是这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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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夏凑过去看,火光烤得她脸颊发烫。地图上的红线条像一条蜿蜒的生命线,在密密麻麻的等高线间延伸。她忽然想起自己的速写本,里面画满了迷路前的风景,那些被她仔细描摹的叶片脉络、溪水波纹,此刻都成了模糊的记忆。
“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吧。”周子琪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平稳了许多,“我爷爷以前是护林员,他说山里的雾气是有灵性的,迷路的人只要静下心来听,就能听到风里有山神的指引。”她说话时,火光在她眼睛里跳动,像落进了两颗小星星。
老郑哈哈笑起来:“你这丫头,净信些封建迷信。”但他的笑声里没有嘲讽,反而带着一种释然的轻松。陈默往火堆里扔了块松脂丰富的木头,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驱散了部分潮湿的寒意。
夜深了。雾气渐渐散去,透过稀疏的树冠能看到几颗暗淡的星星。林夏躺在帐篷里,听着外面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陈默均匀的呼吸声,忽然觉得恐惧其实并不可怕,当它被摊开在火光下,被大家的话语包裹住时,就会慢慢失去尖锐的棱角。她想起出发前陈默说的“治疗都市病”,或许真正的治疗,不是逃离城市,而是在失去方向时,学会与恐惧共处,与同伴相依。
四、寻路:晨光里的蛛丝马迹
黎明是被几声清脆的鸟鸣唤醒的。林夏掀开帐篷拉链时,看到陈默已经在收拾背包,篝火堆只剩下些暗红的炭灰,冒着微弱的白气。周子琪正在用便携式水壶煮咖啡,浓郁的香气混着晨露的清新,让紧绷了一夜的神经稍稍放松。
“早啊,”老郑从帐篷里钻出来,头发上沾着几根草屑,“昨晚睡得还行?我梦见自己回到了勘探队,拿着地质锤敲石头呢。”他弯腰活动了一下肩膀,关节发出“咔哒”的声响。
早餐是压缩饼干配速溶咖啡。林夏嚼着干硬的饼干,看着东方渐渐亮起的鱼肚白,心里有种莫名的期待。陈默摊开地图,用铅笔在上面圈出几个点:“昨晚我想了想,溪谷下游可能有两条分支,我们得先找到主河道。”他的手指划过地图上一片密集的等高线,“这里地形复杂,大家一定要跟紧,别擅自行动。”
出发前,陈默做了个出人意料的决定:他让每个人都捡一根合适的树枝作为登山杖,并且要求大家每隔十分钟就在显眼的位置留下标记——可以是折断的树枝,可以是石头堆成的箭头,也可以是在树干上划下的刀痕。“就算真的走散了,也能顺着标记找到彼此。”他说这话时,眼神异常严肃。
晨光透过树叶洒在林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林夏握着那根磨掉了树皮的树枝,感觉它像某种古老的图腾,给人一种踏实的力量。老郑走在最前面,时不时蹲下来观察泥土,嘴里念叨着:“看这蚯蚓爬过的痕迹,说明地下水位高,附近应该有水源。”周子琪则负责用手机拍照记录沿途的地标,尽管依旧没有信号,但她相信这些照片总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他们沿着昨晚大致确定的方向前进,一路上留下了无数标记。有时会遇到陡峭的斜坡,陈默就先爬上去,然后用登山绳把其他人拉上来;有时会碰到齐腰深的灌木丛,老郑就用柴刀砍出一条通道。林夏注意到,当大家专注于克服眼前的障碍时,关于迷路的焦虑似乎被暂时遗忘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专注的协作。
中午时分,他们在一片相对开阔的林间空地休息。周子琪拿出最后几包榨菜,分给大家配饼干吃。老郑喝了几口水,忽然指着不远处一棵被雷劈过的松树:“你们看那棵树,树干断裂的方向指向东南,昨天下午的风向是西北,雷劈的方向通常和风向一致,说明东南面地势更低,溪水可能往那边流。”
这个发现让大家精神一振。陈默立刻拿出地图对照,眉头渐渐舒展:“如果东南面是低地,那很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主河道。”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泥土,“走吧,去那边看看。”
越往东南走,植被越显得杂乱。藤蔓缠绕着树木,形成天然的屏障,脚下的腐殖质也越来越厚,踩上去像海绵一样松软。林夏的脚踝被树枝划破了好几道口子,汗水混合着血珠往下淌,但她顾不上疼痛,只是紧跟着前面的人。
“等等!”周子琪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地面上一个模糊的印记,“这是不是……马蹄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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