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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的旱烟杆抖了抖,烟袋锅子磕在铜牌上:“大人明鉴!卑职早觉着不对——每月十五的‘魂羹’,咱们这儿的虫尸总比百户堂的小一圈…合着是被赌坊偷去熬油了?”
偷去熬油。这个真相让小李突然翻到《洗冤录》最后一页——不知何时多了行歪扭的小字:“兵粮喂蛊,残魂饲人,最贱之血,反烧丹门”。他忽然想起后厨的泔水桶——弟兄们吃剩的“魂羹”残汤,竟被赌坊收去喂了“镇魂宴”的宾客,那些达官贵人吞下去的,是他们这些“贱兵”的魂。
“大牛,”张小帅走到发愣的老兵身边,指尖触到大牛藏在破棉袄里的东西——是半块刻着“反”字的陶碗残片,“你昨天啃的丹丸…还记得什么味道?”
大牛忽然打了个寒颤,脓疮血滴在残片上:“腥甜…像陈公公指尖的金粉。可啃着啃着…又觉得苦,跟咱衙门的雪水一个味。”他忽然扯开棉袄,露出胸口青灰色的皮肤——竟隐隐透着鳞片形的纹路,“后来就看见…看见丹炉里全是人脸,跟咱弟兄们长得一模一样!”
丹炉里的人脸。这个画面让阿七想起乱葬岗的血色槐花——每片花瓣上都映着张熟悉的脸,是失踪的弟兄,是饿死的乞丐,是被做成“烧鸡”的“阳魂引”。他忽然指着窗外的老槐树:“头儿!槐树的花…落了!”
血色槐花纷纷扬扬坠在衙门的破瓦上,花瓣触到积雪的瞬间褪成苍白,鳞片纹渐渐模糊,露出底下藏着的细小白骨——每片花瓣里都裹着根“阳魂引”的碎骨,刻着密密麻麻的编号。张小帅忽然明白,这些褪了色的花,不是引魂的符,是无数个“老王”“小李”“大牛”“阿七”用魂魄凝成的“哭丧幡”,此刻幡落,正是丹炉阴谋即将崩塌的前兆。
“都听着,”他抓起阿七的布角,鳞片倒钩对着大牛胸口的纹路,“从今天起,咱不喝‘魂羹’,不吃赌坊的泔水食——老王,你去后厨把虫尸全埋了;小李,把《洗冤录》的蛊虫记载抄成告示,贴满南城;阿七,盯着赌坊的‘恩赐箱’,但凡看见尚药局的红绳…就给老子烧了!”
“那我呢?”大牛捏着陶碗残片,“头儿,我想啃…啃百户大人的丹丸!”
“你啊…”张小帅摸着他胸口的鳞片纹,指尖的血珠渗进纹路,竟让青灰色的皮肤泛起血色,“跟着我去敲太医院的门——让那些熬‘万寿丹’的人,尝尝‘阳魂引’的血,到底是腥甜…还是苦。”
北风忽然变作暖风,吹化了墙角的积雪——雪水混着花瓣碎骨,顺着衙门的砖缝往下淌,在地面画出个巨大的“反”字。老王的旱烟袋锅子掉进雪里,火星子溅在“反”字上,竟腾起细不可闻的火焰——不是丹炉的灼痛,是活人魂魄的觉醒,是被踩进尘埃的“老弱病残”,终于攥紧了反抗的刀。
第二章 玉米饼的碎屑与龙王使者的鳞片
“先吃饭。”张小帅推开盘子,木桌上的裂纹里嵌着去年的雪粒,从怀里摸出块硬邦邦的玉米饼——边缘还留着县太爷牙印,掰成四块时掉出半粒老鼠屎,“凑合吃,县太爷的粮,总比赌坊的泔水干净。”
大牛接饼时指尖擦过他袖口,粗粝的茧子蹭到飞鱼服的朱砂鳞片——绣线底下的铜片硌得生疼,像块长在肉里的墓碑。老兵忽然愣住,浑浊的眼睛盯着他右胸:“头儿…你这鳞片纹…跟去年咱抬的‘龙王使者’棺材里那具干尸…一模一样!”
干尸的鳞片纹。这个词让玉米饼的碎屑卡在喉间。张小帅忽然想起去年汛期——村民抬着“龙王使者”的棺材求雨,他掀开过棺盖缝:干尸穿着绣金鳞片的红袍,右胸鳞片缺了半片,边缘留着焦黑的灼痕,竟与他飞鱼服下藏的铜片形状一致。老王蹲在门槛上吧嗒旱烟,烟袋锅子磕在“丹”字铜牌上:“大牛没说错,那干尸的腰牌…也刻着个‘丹’字。”
腰牌的“丹”字。他忽然摸到腰间的铜牌——牌面凹痕里嵌着的玉米饼碎屑,混着朱砂,竟在掌心洇出个鳞片形。小李抱着《洗冤录》凑过来,书页间掉出的老鼠干蹭过他袖口:“头儿,我查过县志——十年前那场大旱,县太爷说‘龙王使者’是‘阳魂祭天’的活祭,那具干尸…怕是‘阳魂引’的头一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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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号阳魂引。这个推断让阿七忽然从房梁上蹦下来,破棉袄兜里掉出半片金箔——是从赌坊“恩赐箱”偷的,边缘绣着鳞片纹,“我见过那棺材!棺材底刻着字,跟咱衙门墙角的雪底下…同个记号!”
雪底下的记号。张小帅踢开脚边的积雪——青砖缝隙里果然刻着个扭曲的“丹”字,边缘缠着鳞片纹,像条被钉在地上的蛇。他忽然想起密信里的第一幅图:“阳魂祭天,实为炼药,鳞片为锁,丹字为钥”——十年前的“龙王使者”,根本是丹炉阴谋的“试炉人”,而他的飞鱼服、铜牌、甚至右胸的铜片,全是沿着那具干尸的模子刻出来的“引魂器”。
“大牛,你说那干尸的鳞片缺了半片,”他掰下自己的玉米饼尖,在雪地上画出鳞片轮廓,“是不是缺在右胸?像被什么东西…挖走了。”
大牛使劲点头,饼渣从嘴里掉出来:“没错!当时我看见干尸的右胸凹进去一块,跟被丹炉的火…灼穿了似的!”他忽然指着张小帅的袖口,“头儿,你这衣服的里衬…咋有股子硫磺味?跟那棺材里的味一模一样!”
硫磺味。这个细节让小李忽然翻到《洗冤录》“五267毒”篇:“硫磺浸尸,可保魂不散,为丹炉‘养魂’之法…”他忽然指着张小帅的铜牌,“您这铜牌…是不是总带着股子温热?像刚从丹炉里捞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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