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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尘难得乖乖坐在叶清池腿上,歪着脑袋,怎么也想不出所以然来,他才两岁,想要理解实在是太难了,却有一种被赋予信任的使命感。夕阳的暖光洒在叶清池侧脸,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归尘对上叶清池同样温暖的笑容,头一次觉得自己的爹爹无比伟岸,不由自主跟着挺直了腰板,郑重其事点头,“我不会娘亲伤心的。”
叶清池揉着归尘的脑袋把儿子抱进怀里,扣着小小的身躯轻拍,也不知道是对归尘懂事的慰藉还是在安慰自己,良久之后一直轻颤的手才渐渐平息,叶清池在归尘耳边低声似是自言自语,落叶归尘,我总是离不开你娘亲的……
白尘昏睡多日也不见清醒,楚涵只道是失血过多伤了元气,其实身体比较稳定并无大碍,棘手的是早产的孩子,实在是太弱小,安安静静很少哭闹,这并不是什么好现象。冬天保暖难上加难,楚涵丝毫不敢怠慢悉心照顾,又心系夏凤钧的情况,两头奔波一时间焦头烂额,体力明显透支晚上也严重失眠,没多久便把自己熬病了。楚涵什么也没说,偶尔撑不住就拿银针往自己穴位里扎,毫不手软,不过两日就把自己折腾面如黄蜡,旁人怎么会看不出来?
有了几日缓冲尹畅终于渐渐从混乱中平复,看所有人为了他们忙里忙外,再不只是寸步不离守着白尘,拦住还想继续自虐的楚涵,接下作为父亲的担当,亲力亲为照顾起孩子。楚涵得以分身,当天赶回万花,又得到另一个好消息,夏凤钧醒了。
心中的大石落地,楚涵却没有勇气去见夏凤钧,在谷口逗留到子时,夜深人静只悄悄回了自己房间,房中黑暗如同死寂,关上门的瞬间拦截了最后一缕月光,楚涵靠着门板脱力滑坐在地,头疼得像是被人锥凿,眼眶深红却哭不出来,楚涵只能死死揪着头发,任由黑暗吞噬,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又度过了一个漫漫长夜。
白尘在天空开始飘雪的那天清醒过来,鹅毛一般的大雪很快让城镇裹了银装,白尘只觉得外面亮得刺眼,随即听见有人踩在雪地里咯吱咯吱的脚步声,一个欢快一个稳健,由远及近,接着房门一阵响动,笨拙地被推开。从白尘这个角度看过去甚至都没看见人进来,然后归尘出现在视线里,皮裘帽子上落了雪,进屋融成一滩水沾湿了绒毛,归尘显然没有在意,手指冻得通红,却兴奋又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雪球,用稚嫩的嗓音跟身后的人说话,“我把新玩具让给娘亲,娘亲会不会就不赖床了?”
叶清池关上房门没来得急说话,直接对上白尘的眸,身形一顿几乎喜极而泣,这时候归尘也蹦跶到床边,一抬头就看见白尘笑问他,“抢了你的新玩具你舍得吗?”
归尘到底是小孩子,见白尘醒了也不知道为什么铺天盖地的委屈泛滥,手中的雪球丢在地上,爬不上床就站在床边,撇嘴嚎啕大哭,白尘连忙把他抱进怀里,又是心疼又是好笑,“爹没事,你哭什么。”
白尘声音里透着虚弱,归尘哭得更加惊天动地,头埋在白尘怀里,抽抽噎噎说着什么归尘听话,娘亲别不要我,白尘被他弄得情绪有些翻涌,叶清池关了房门走到床边拍了拍小家伙的脑袋,“也是小男子汉了怎么还说哭就哭,说好了不让娘亲伤心的呢?”
兴许是归尘记起了叶清池之前说的话,又也许因为白尘的怀抱温暖又让人眷恋,归尘不由自主吮吸了自己的手指,渐渐止了哭,可就是死死窝在白尘怀里不肯出来。叶清池虽然也想白尘想得紧,却是头一次觉得,将白尘的怀抱让出去,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的事。
白尘哄着归尘,和叶清池几番眼神交流,很多事情不用说也明了,叶清池明显放松和眉心和微微勾起的唇角,全都在告诉白尘,醒了就好,孩子没事不用担心,他也很好。白尘刚要说声谢谢,尹畅被归尘的哭声吸引过来,推开门的同时动作全然僵住。
几日来尹畅的沉默和压抑叶清池全都看在眼里,把归尘从白尘怀里哄出来,笑道,你尹爹爹和娘亲有话要说,归尘去帮尹爹爹照顾弟弟好不好?顺便给弟弟看看新玩具?
归尘撒完娇这才想起来刚刚的雪球,却只见一滩水,白白的冰球不见了,带着满腹狐疑,归尘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这么被叶清池拐出了房间。
一下子只剩两人,尹畅一直痴痴看着白尘,看他消瘦整个人透着病态的苍白,脑中每每还浮现着那日的惨烈。白尘也在打量尹畅,青色的胡渣,眼窝略微凹陷,其实男人很糟糕很憔悴。白尘试着想要下床的时候尹畅终于有了反应,快一步走到床边将白尘纳入怀中,紧紧拥住仿佛找到了什么支持。
尹畅什么也没有说,片刻之后白尘颈侧微痒滚烫,白尘怔了怔推开尹畅,尹畅并没有反抗,白尘能清晰地看见男人眼底蚀骨的痛和脸上的水痕,白尘有些无措却努力扬起一个笑容,“是男孩吗?”
尹畅点头,暂时还无法找到自己的声音,白尘抱着男人顺着后背一下一下轻拍安抚,“还以为会是闺女,但是,男孩挺好的,我们三个大男人,要真生了女孩,也不知道要怎么带呢。”尹畅不回话白尘就轻轻蹭着相贴的鬓角,“名字呢?我知道你一定早就想好了。”
“安尘……尹安尘……”
努力忽略掉尹畅声音的颤抖和沙哑,白尘将这三个字在口中咀嚼了一番,这个孩子的出生不容易,尹畅的想法白尘大概能理解,“安常履顺,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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