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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男人不比姑娘家,怎么戴得了这个。他看见我把木坠递过去,有些尴尬,没有接。
让你戴身上了吗。我的拳头在他僵硬的肩上轻轻一敲,手掌顺势张开,坠子落了下去。他抬手接住。
系在剑上当吊坠,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我笑着说。
他一动不动。那天的阳光少有地暖和,微白的颜色,平安静好。
那你为何付了十七个铜板。最终,他叹了口气,毕竟漠北缺粮,军饷常常折价而算,津贴微薄,我们在这里的生活也很艰难。
我笑而不答。
这么多年,我还没有送过他什么东西。这么多年了。除了我的影子,没有谁比他离我更近。
刚刚开始追随我的时候,他正好十七岁。
【杜鹃】
过了这个严冬,等到开春,他正好二十七岁。
亦廷说过,他生在一个长满杜鹃的山村。他母亲临盆之时,十里杜鹃开得正浓。可惜我一直没有机会到那里看一看。
我曾问他,你出生那年开的杜鹃,是什么颜色。
他又轻轻皱了眉头,看着我,半晌才说,院子前面的是白色,院子后面的是红色。
边关的寒冬本不该有杜鹃花开。
可我见到了它们。前面的一片是白色,后面的一片是红色,开在亦廷身上。花苞绽开时有种细微的破裂声。明明是很细微的声音。在我耳中,却响得可怕。
那件戎服他穿了很多年,已经旧了。我曾到镇上买了几匹像样的布,找了一个裁缝,赶在出征之前给他做了一件崭新的单衣,他却说舍不得糟蹋,仍然留着旧的,把新的那件给了营中唯一一个还没打过仗的小兵。那孩子当时就落了泪。
大漠刮起北风的时候,沙尘肆虐,若是行军跋涉久了,汗水打湿戎衣,那些白色的沙子便会钻过犀甲的缝隙,沾得一身都是。
亦廷的胸前已经沾满沙砾。一片白,几乎分辨不出戎服原有的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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