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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南鸢完全不怕冷一样,里头竟然只穿了件短袖。曲着一条腿,他左手横在膝头,右手支在手背上,撑着脸,虽然视线一直不离远处的篮球赛,但始终是一副味同嚼蜡的表情。
听到声音,他瞥过来一眼,等着我说下去。
可是我又要怎么说呢,说我其实不是GAY,只是骗莫雅的?这气氛,合适吗?而且他也只是给了我件衣服,兴许他对同学就是这么体贴的呢,只是我们以前关系差,所以我没感受过。
“……谢谢。”
最后,我憋半天,只是憋出两个字。
他没有回话,目光再次落回远处。
我们就这样肩并肩坐在领操台上,谁也不说话,谁也不起身。
“以后你会接受她吗?比如……高考后?”
我已经做好了被他怼回来的准备,毕竟他以前都是这样的,但可能是今天的比赛使我们产生了一种近似“革命友谊”的情感,让他突然对我多了很多耐心。
“厝岩崧是个相对闭塞的地方,层禄人信奉九色鹿,崇尚清贫度日,不沉迷物欲,觉得什么都是山君给的,如果祂不给你,那你就不该拥有。这种性格让他们很难走出自己的村寨,去到外面的世界,也就间接造成了,不与外族通婚的习俗。”说到自己的故乡,那个神秘的层禄村寨,相对于莫雅他们,他的话语里少了一分敬畏,多了一点轻蔑。
“我有一半夏人的血统,就算我今天接受了莫雅,她的父母也不会答应我们在一起。”
我惊讶道:“可你的舅舅不是言官吗?”
贺南鸢冷笑:“说得好听点大小是个官,说得不好听,他也就是个供奉给神祇的奴隶。当初我阿妈病死,他要接我进神庙住,族里的大人都反对,觉得他既然已经成为言官,就不该再管俗世的事。后来答应了只住到十八岁,他们才没有再说什么。”
原来是这样的。怪不得上次说到贺南鸢能不能当言官的问题时那几个层禄的表情这么尴尬,连通婚都不行,想来更没有资格伺候山君的。
既不是夏人,也不是层禄人。他是族里的异类,是他阿妈禁不住诱惑的恶果,人人看到他都觉得刺眼。
被排挤,被厌恶。这种感觉,我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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