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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七日的夜间,琬潆突然腹痛不止,便有预感,这次是要生产了。忙喊了身边的紫陌。紫陌最近夜间一直很警醒,立马起身穿好衣服,来到琬潆身边。得知情况后,一时间有些慌乱,又很快镇定下来,派人宣太医,叫稳婆前来。琬潆又大声叫红尘进来,搂着肚子,非常难过的叫她去请顺治。稳婆和太医很快就到了,但是琬潆不叫稳婆进来接生。一旦开始生产,按照风俗规矩,顺治是绝对不能进产房的,所以琬潆现在辛苦的忍着,再说琬潆心里也清楚,从开始阵痛到产道打开,还要一段时间。太医和稳婆都很焦急,但是却说服不了琬潆。
直等到顺治来到,走到琬潆身边扶着她。琬潆让太医们出去,把稳婆都叫到跟前,挣扎着和顺治道:“皇上,琬潆很担心。”又大声道:“皇上一定要答应臣妾,如果臣妾和小阿哥,无论哪个万一有个不好,一定要处死这些稳婆,并且株连全家!”此时又是一阵阵痛袭来,琬潆的声音一瞬间变了调,却仍然挣扎这道:“皇上答应臣妾,答应臣妾……”顺治又心痛又焦急,厉声和底下站着的稳婆喝到:“如果娘娘和小阿哥一旦有什么事,无论是不是你们的过错,朕都不饶的。朕也不怕担个暴君的名号,必要送你们全家地下团圆,任谁也救不了!”琬潆见稳婆们都吓得面无人色,示意顺治出去。顺治刚一出屋,琬潆便和紫陌使了个颜色。紫陌会意,立即和稳婆们道:“你们也不要紧张了,须知你们的身家性命,就看这一回了。若你们不用心,便是无错,我也要回了皇上,只说是你们使了手脚。若是你们用心,娘娘平安,好处是不少的。”说完端出一整盘金银元宝,放在她们面前,道:“这时娘娘赏你们的,待到娘娘母子平安,还有赏赐,你等可要用心啊!”
这些稳婆们一惊一喜,有全家老小威胁,又有金银赏赐在前,知道若是琬潆有个万一,自己等人是跑不掉了,一个个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思都收起来,一定要显出自己的本事。其中一人,忙上前查看琬潆的情况,又道:“娘娘莫要担心,胎位很正常,莫约还要些时候才会开始生产,娘娘且忍一忍,莫要耗费了体力。”又一个和紫陌道:“准备些好克化的糖水清粥,娘娘不会立即生产,中间少不得用些东西,补充体力。参汤参片也要预备好。”这些都早都准备下了,紫陌叫来前几天刚调入景仁宫的紫苑,要她去看着,不能让人耍了手脚。紫陌虽不明白这个刚调进来,不多大的女孩子有什么可用的,但是娘娘说她可用,自己就要信她。琬潆虽然疼痛,但是怕耗费体力,并不敢叫出声。得知顺治在外面以后,在紫陌耳边说了几句话。紫陌显然没有犹疑,见琬潆眉头一皱,知道她有痛了,就更着尖叫一声。女声尖叫,听起来都差不太多,外面人自然以为是琬潆在叫。就是听出有些差别,也只当琬潆疼的变了声。倒是稳婆们面面相觑,都被紫陌眼刀狠狠一扫。能给内廷贵人接生的,那个也都不笨,立即就把这事咽在肚子里。琬潆心里清楚,想顺治这种,女人从来都是送到眼前,很大的委屈也没有受过,不说出来他永远不知道你受了委屈。就是要叫出声,越凄惨也好,这样才能叫他心疼。
饶是琬潆身体素来很好,怀孕时又注意调养,这时也很吃不消。阵痛一直持续到下半夜,稳婆们吩咐端上吃食。杨太医一一验了,方叫紫苑端进去。琬潆精神紧张,没什么胃口,但也挣扎着喝了小半碗糖水。接下来才真正是难熬,下半身好似裂开,只想晕过去算了,偏又知道决不能失去意识,真是如地狱一般。一个稳婆替琬潆按摩着肚子,另一个接生,不时叫琬潆用劲,一时又叫琬潆歇一会。稳婆突然说道:“娘娘快加吧劲,头已经有点出来了。”琬潆心里一松,知道这是顺产,便不再保留力气,一股劲都使出来。果然孩子产下了。只听啪啪两声,应是稳婆打了孩子两下,接着就有哭声传来。紫陌在琬潆耳边道:“恭喜娘娘,是个健壮的小阿哥。”琬潆正想说什么,紫陌已经会意道:“娘娘放心,紫陌亲自看着小阿哥,叫紫苑来守着娘娘。”
琬潆看了一眼孩子,皱巴巴的小包子,眼还没有睁开,但就是让人觉得可爱到不行。琬潆这才放心的睡去。怪不得曾经看到一篇文章里写道,怀着他的时候,行坐不便,想着生下来就好了。真到了生产的时候,却又艰难疼痛万分。痛过了,就很爱他了。母子天性,源出天然,仿佛血脉里久远埋下的因子。皇三子出生在启明星刚刚升起的时候,在众人的期待中,带着嘹亮的哭声来到了人间。后世正史中《昭敏皇太后本纪》和《圣祖本纪》中都略微夸张的记载着:“时皇太后为珍嫔,怀圣祖。太白升于东天,独耀天幕。群星似隐非隐,星华泄于世间。景仁宫中华彩氤氲,而圣祖诞焉。”而野史中的《昭敏圣元皇后传》中,也写到:圣元皇后,慧而敏,心狡而思狠。诞圣祖时,谓帝曰,“吾与皇子如有万一,请株众稳婆满门。”帝应之而离去。后之侍女,取南蛮之毒药,强令众人服之,曰,“若有不幸,尔等可同死矣!”又以重金赐之,众稳婆不敢不汲汲以效命。
琬潆醒来以后,立即命人把孩子报过来。小包子憨憨的睡着,不时吐个泡泡。琬潆拿指腹轻轻的戳了一戳小脸蛋,嫩嫩软软的。见小包子动了动,好似要醒过来,琬潆忙住了手,抱着摇着,轻声哼着小调。紫苑前来报说,顺治正往这儿来,已经到景仁宫院子门口了。琬潆忙拿了茶水点在脸上,也在小包子脸上,和包裹上滴上几滴,又把眼睛揉红。忖着时间差不多了,哽咽着道:“额娘的小心肝,额娘怎能舍得你离了我身边。别的人哪里想服侍的好,又哪里细心。额娘一想到以后很难见到你,心里就针扎似的疼。只怕不等你长大,额娘就先要受不住了。”顺治刚到门口,正要进去,就听见琬潆凄凄惨惨的话语,顿时心疼的不得了。忙撩开帘子,走进去道:“谁要把三阿哥从你身边带走?朕头一个不允。快擦擦眼泪,正在月子地里呢。三阿哥就养着景仁宫,谁也越不过你去!”琬潆面上一喜,又故意,抱着孩子,扭过身去,不看顺治,带点难过和无奈的说:“皇上答应琬潆有什么用,皇上又扭不过太后。二阿哥也没养着宁贵人身边,太后定然不许我亲自养着三阿哥的。臣妾怕太后怕的狠了。”顺治也认为孝庄可能会为难琬潆,就道:“朕保证!”琬潆不依道:“除非皇上发誓。”顺治故作停顿,看着琬潆面上浮出担忧,才道:“朕以爱新觉罗列祖列宗的名义发誓,三阿哥由琬潆养育,谁也不能干涉。”琬潆面上作出一派小女儿态,道:“太后也不行?”顺治下定决心,断然答道:“太后也不行!”琬潆欢呼一声,靠在顺治身上。幸好不停那些人的话,已经偷偷沐浴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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